——讀郭健生焦墨山水畫
與郭健生相識是在鄭餐霞老師畫展上,開始,與之也就是君子之交,平淡相處。進而,隨著交往日漸增多,對他才有更多的瞭解。
我對郭健生的人與他的焦墨山水畫的認識是由實入虛的。
時下網路有款流行語是“雷”。不時有“雷人”把人和物“雷”倒“雷”焦。郭健生的山水畫可不是被雷焦的,那是他本人用傳統的文火,慢慢把它烤焦的,金燦脆香。我們還偏偏喜歡給它冠上金石的首碼。
把郭健生的畫戲謔為金石焦墨大山水,不是朋友們拿他尋開心,其中也包含他本人的自我嘲諷。而這一切均是源於現在不少疑似好古又食古不化、動輒自稱金石氣的時尚畫家的作態。郭健生的樂於自我揶揄,恰好反襯這些作態者的虛偽和自戀,他本人的豁達與作品的廓然,也在這揶揄的哈哈笑聲中,融為一體,成為作品即人,人即作品的最好解釋。
郭健生身上的敦厚與豪爽以及不乏幽默,把潮陽人的山海性格表露無遺。我與他日漸深交也就在這種詼諧愉快的氛圍進行的。讀他的人與讀他的作品,感受的是粗厲的海風和蒼莽的山氣。
郭健生的敦厚帶有強烈的古典情結。擬古法古,是傳統學習的法徑,對此郭健生有他獨特的理解和專一的篤行。傳統的中國畫是一顆成熟而燦爛的果實,在其堅硬的外殼裏飽含豐富的文化智慧和萬千法度,要吸其智液,探其法度,非深入鑽探不可得。焦墨山水為郭健生所崇尚的目標,於是,他從時人張仃、賴少其的焦墨山水入手,進而黃賓虹,一路追根溯源,直探古人程邃,奠定純正古樸的焦墨山水畫面目。用墨幹焦者雅,濕淤者俗,這是文人畫追求的審美情趣。焦墨是一種極致,達到的是乾裂秋風、潤含春雨的矛盾效果。這就類似被“雷”焦的普寧炸豆幹--外焦內嫩,異常爽口。這對用筆用墨法度是極其考驗,所以,日積月累的功夫沉澱必不可少。非現代教育科班出生的郭健生在此道上可謂純古法炮製,既遠取法前人古賢,近從學現代名師,先後問道于同邑前輩鄭餐霞、郭莽園。法古變今,轉師多益,熔鑄百家,自成一體。對傳統,真真正正實踐了“以最大的功力打進去”。
郭健生的豪爽有其充融的中氣和內斂氣質作底蘊的。所以,其畫作有宏大開張的格局,又有神定氣閑的風度。不急不緩,從從容容。以渴筆中鋒見長,淡皴與焦墨相輔相行,蒼盈明秀,飄逸天生,叢叢疊疊之中表現出純真之技法和充溢金石風韻的意境。這也看出他對古人的學習,不單師其跡,更重在師其心。程邃作為明末遺民畫家,敦尚氣節,早年從黃道周、楊廷麟遊。品行端正,誠實謹慎,嫉惡如仇。為人博雅好古,金石篆刻造詣深厚。所有的素質均在他的畫面上得到充分反應。郭健生亦步亦趨古人技法,敬而模之古人氣節,淬勵自身品質,自然居高氣自閑。看來在他的焦墨山水畫前冠上金石不盡是戲謔,也是有所本和恰當的。
郭健生的沉住氣,靜下心,為他作品的日趨成熟增添了無限可能性,相信其作品在經歷蕭森茂密風格後,能不斷簡化,進入更加淨化的境界。
讀畫讀人,讀人讀畫,郭健生儼然就是一幅開合有度、氣色感人的焦墨山水畫,好看。
(本文作者全南海为廣東美術館策展人、廣東省攝影家協會常務理事)